《藥命俱樂部》:柵欄裡外的男子。
原文出處:香功堂!!
《藥命俱樂部》有著尋常的故事開端:死亡迫在眉梢,才學會珍惜健康與照顧自己。
主角朗尼在得知自己罹患愛滋病前,過著放蕩不羈生活,毒品、煙酒、危險性行為樣樣來,直到醫院告知他只剩下30天日子可活,才會緊張,才想盡辦法彌補,期望能夠延續生命。
《藥命俱樂部》有著尋常的故事發展。
成長於德州的朗尼,就像其他的牛仔般,對於愛滋病患和同志不抱好感,他以為自己永遠不必和他們打交道,所以言詞間多是嘲諷與歧視,直到自己成為弱勢族群的一份子,才明白他人的苦痛與不安。
為能自救,朗尼花大把時間研讀許多愛滋病相關資料,他發現政府核准的愛滋藥物AZT,其強效性會搞垮患者體內的免疫系統,帶來嚴重副作用,朗尼自行研發一套療法,搭配多款無毒藥物與維他命混合食用,便能有效控制病情。
為推廣私人療法與營利,朗尼和同是HIV患者蕾昂合作,一個死硬派牛仔和一個愛穿女裝的男同志聯手成立「達拉斯買家俱樂部」,兩人從互不相識到成為事業夥伴再到後來產生如家人兄弟般的深厚情感,說明友情/愛情/親情的厚實,始建於「經濟/互助」之上,互助後而「了解」,了解後才能真正去「體諒/明白」對方的苦處。
《藥命俱樂部》有著尋常的故事衝突。
由於朗尼的事業版圖不斷擴張,搶走醫院不少生意,引來醫院和製藥廠和政府方的不滿,為免財路被擋,搬出法條和法規來壓制朗尼或其他藥商;多麼耳熟的情節,像不像《永不妥協》和《羅倫佐的油》的翻版?都是關於個人與財團、求生與求財、小蝦米與大鯨魚的鬥爭,都是不向命運與死亡與強權低頭的正向求生意志展現。
這樣的故事特別容易打動觀眾心房,或許是因為人類在大半時間都很渺小與卑微,直到困境來襲,才會激發內在不認輸不低頭的韌性,而你我之所以喜歡與習慣仰望他人的偉大,只在期許自己在生命的某個點上,也能激發出類似的勇氣吧。
《藥命俱樂部》是一部好看的電影,它的好看來自衝突不斷的故事情節、來自導演Jean-Marc Vallée流暢的說書技巧、來自配樂、攝影、剪輯等技術面的完美配合;還有,演員極具說服力的身形變化和表演魅力。
喜歡《藥命俱樂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飾演朗尼的Matthew McConaughey和飾演蕾昂的Jared Leto所感動,他們不僅因為努力瘦身到駭人地步而產生「視覺震撼」的效果,更多的是眼神和身體姿態時刻散發出的「病態」情緒,每個簡單動作都像要耗盡許多體力,舉止勉強之餘卻又保有一份不認輸的活力;兩位男演員精湛又極具說服力的表演,讓《藥命俱樂部》時刻散發迷人光彩,甚而掩蓋片中些許缺點,例如Jennifer Garner飾演的女醫師面對醫療體系與私人療法、醫院利益與私人利益間的衝突、或是朗尼發病後和朋友關係的變化、或是Steve Zahn飾演的警察與朗尼間的情誼等等支線,都只是稍稍提及,未能為觀眾提出更多反思或更有意思的討論空間。
(底下有關鍵劇情喔)
《藥命俱樂部》的開場和結局讓我有著「暗藏玄機」的奇異感受。
電影開場,朗尼和兩名女子躲在牛仔競技場看臺座位底下暗處做愛,他一邊做愛一邊透過柵欄觀看競技場上的狀況,攪和生與死、死亡與高潮(不帶套的性愛和競技場上的牛仔,都是高危險行為、都是一種充沛生命力的發洩)、高潮與危險之間的界限;影片結尾,朗尼騎在牛背上衝入競技場內,鏡頭依然選擇從看臺底下的柵欄望出去。
《藥命俱樂部》中的朗尼被描述為恐同者和異性戀,可這片頭與片尾,朗尼從柵欄內走出柵欄外,從暗處走入陽光底下,像不像一種出櫃宣言?片尾朗尼騎在牛背上的動作,有著克服恐懼的意義,象徵朗尼不再害怕死亡與愛滋病、象徵生活就像牛背上的牛仔,永遠不知道哪時會被突來的暴力(病痛、意外)給甩到地上(死亡);但那是否也能解釋成朗尼試圖克服他對自身性向的排斥呢?
不禁想起《藥命俱樂部》片中不斷出現的小丑意象(鬥牛場上/朗尼夢境/床邊小丑玩偶),不也像在訴說朗尼的偽裝,以及未曾用「真面目」示人?
到底是我做出過多聯想嗎?答案不得而知。
不過我在網路上查了些關於朗尼的資料,倒是有朗尼的家人和朋友對《藥命俱樂部》的劇情不甚滿意,他們說朗尼從來不是個恐同者,他身邊有很多同志朋友云云;至於朗尼到底是異性戀或同志或雙性戀者,則答案眾說紛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