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情人》光說不做的愛戀
原文出處:人魚唱遊
在 空 中 與 妳 談 情 說 愛
地點是美國洛杉磯,時間可能是不久後的將來,人物是一位隱身在高樓玻璃帷幕中,提供客戶代筆家書/情書服務的專業寫手,和他的舊愛與新歡。
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能動手就不動腳,能動口就不動手,為了能讓人口比例節節升高的滑手機低頭族有效消除頸椎病變副作用(?),聲控科技於是應運而生。當一切純靠“出一張嘴”就可以使命必達,誰還仰賴螢幕觸控或是鍵盤輸入?以往描述人工智慧的電影,不外乎就是機器人、生化人之類仍擁有人類形體的硬體工程,即便是虛擬角色,也以有形之體呈現在故事之中。而《雲端情人》設定的時代背景,厲害的不是人手一台的電子載具,而是邏輯迴路極度擬人的智慧軟體;與人類互動的主體不再是有形的機械,而是僅僅聲音的交流,無形的近乎空氣卻又擁有更緊密依存關係的存在。捷運/地鐵車廂裡的每個人,都戴著耳機表情豐富的喃喃自語;這是一個高度雲端發展之後,可預見的生活化的未來。
人際疏離是文明社會的必然演變,當一切的經濟模式、情感交流都能透過網路完成,那麼除了傳宗接代延續物種,人跟人之間還有沒有實體互動的必要?更別說將來或許只要口服膠囊就可以生小寶寶了。
心思細膩,浪漫體貼,筆觸溫潤多情,十足文青的西奧多,展現出來的文情並茂總是能讓他與找他代筆的客戶維持高滿意度與長久的合作關係,然而這些擬真的信件,再怎麼情真意摯都是假的,都是西奧多的片面觀察加上九成腦補編織出來的文學創作,如此出類拔萃的編寫功力反映在他自己的真實人生上,反倒形成一種過於自我中心的缺點,要求完美的個性,雖然鞭策引領共同經歷愛情長跑的前妻進步成長,卻也漸因同床不同調而導致離婚收場。
相同的模式重覆在新歡莎曼珊身上,不同的是莎曼珊不是人,而是一套作業系統,一套能在0.02秒間立馬從八萬多筆姓名資料庫中,獨力挑選莎曼珊這個名字只因認為它發音很好聽而替自己取名的人工智慧。莎曼珊快速吸收了西奧多的一切,與西奧多想要建構給她的一切,成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得力秘書、管家、助手、百科全書,還有生命中理想的完美情人。
反正跟電腦情話綿綿,就像跟在網路上隨意挑選網友聊天,或是撥打0204電話沒什麼兩樣,更何況還是個跟自己心意相通的專屬情人。直到有一天西奧多發現,莎曼珊的獨一無二,並不只專屬於他;在感性包裝的背後,電腦還是電腦,始終脫離不了全然的理性;因為多情,所以無情(同樣的評語亦適用在西奧多身上)。在害怕給承諾又貪婪想擁有的愛情路上,西奧多又一次重蹈覆轍。
《雲端情人》談論的主題不單只是真實與虛擬交錯的愛戀,而是人性中孤獨與我執的本質,而這本質又與存在的與否相關,哲學面的後勁思考遠大過戲劇的衝擊張力。西奧多與莎曼珊的故事,將來可能發生,也可能不會發生,但那份人心孤寂的渲染,卻是無時不刻在發生在擴散。莎曼珊的人性是真的嗎?西奧多對莎曼珊的愛也是真的嗎?我思故我在?要先清楚「我」的定義是什麼?「思」的定義是什麼?「在」的定義又是什麼?而又因定義人人不同,所以永遠沒有正確答案。
電影裡有一句台詞儼然已成為經典名言:「愛情是一種社會認可的精神錯亂。」人們眼裡口中的愛情,是否只是一種自我想像的投射?連人工智慧都在汲汲營營著所謂存在感與認同感,是否顯見創造這些人工智慧的人類,又是如何過份執著於自我存在的形式與感受?而當過盡千帆,見諸相非相,站上天台吹風望遠,是否就能獲得真正的釋然?世間不是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首先就從正視自我內心的自私孤獨開始吧!
「只有那合久的分了,沒見過分久的合。」也許有時候,撩撥又體己的耳邊絮語,空中造愛,比起身體上的結合更有貼近人心的溫暖與慰藉,舉動雖然空洞寂寞,總好過明明是兩個人在一起卻仍然感覺寂寞吧!終歸是病態始終來自於無病呻吟卻隱隱作痛的寂寞啊!
感想:
一、那些需要別人代寫信件的人,到底都在忙什麼?
二、購買3C產品的合約要看清楚保固期。
三、出現多元成家的另類思維新選項。
當年輕的白安空靈唱著:「在茫茫人海裡,我不要變得透明。」陳綺貞卻已以走過的姿態娓娓道出:「自己才是自己的家,想到這裡,怎麼我又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