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啊,多麼引人注目的災難啊
原文出處:香功堂!!
心理師蘿絲試著幫助一名精神不穩定的女大學生蘿拉,蘿拉在數日前,曾目睹教授在她眼前以鐵鎚自殘至死,蘿拉宣稱在教授死後,受到神秘的「東西」追殺,突然,蘿拉受到驚嚇,跌坐地上,當她重新站起來時,臉上掛著一張詭異的笑容,蘿拉直盯著蘿絲的雙眼,以玻璃劃開脖子...驚恐的蘿絲在蘿拉死後,發現自己也開始看見異象,而她試圖遺忘的童年創傷記憶再次被喚醒......
我不愛看恐怖片,虐殺片,不愛逛鬼屋,不愛搭雲霄飛車,不愛被嚇,但為何我在聽到《微笑》的口碑不錯後,膽敢獨自一人去看片,選坐在最邊邊角角的位置,忍受戲院裡彷彿不用錢的超強冷氣(邊看邊抖,分不清是冷氣太強讓我冷得發抖,還是電影嚇得我哆嗦)?
老實說,觀賞《微笑》的過程,我完全沒有「享受」的感覺,只希望影片快快結束,但該死的,《微笑》其實不難看啊!
(底下都是雷,請斟酌閱讀)
《微笑》的氣氛夠好,儘管有不少刻意用音效嚇人的片段,但劇本寫得完整,有兩個部分處理得挺好:一是「負罪感」,蘿絲剛開始經歷神秘事件時,她以為是蘿拉的自殘導致內心受到創傷而產生幻象,隨著故事推進,觀眾逐漸理解到蘿絲的童年往事與蘿拉自殘的事件結合一起,翻出她內心隱匿多年的秘密(罪惡感),這份罪惡感讓蘿絲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既想要努力掙脫暴力陰影,卻又逃不出暴力的五指山。
片中,神秘體對蘿絲說:「妳的心一直在呼喚我。」暗示蘿絲會遇見神秘體,未必只是巧合,而是她內心多年來未曾忘卻的罪惡感,緩慢地,細聲地,將神秘體吸引到蘿絲的身邊。蘿絲與神秘體終會相遇,一個要直視自己的恐懼,並且排除問題,一個要寄生在人的恐懼之中,把這份恐懼繼續傳播下去。
《微笑》劇本的另一個亮點是:「災難的吸引力」。人類畏懼災難,厭惡災難,但又對災難充滿好奇心,深受吸引,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就像世界各地發生的恐怖攻擊事件或是各種天災,人們會點開新聞或影片,觀看這些人為或自然災難的毀滅程度,甚至在看完這些令人不安的畫面後,繼續分享新聞或影片,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微笑》把那種「我不想看,好恐怖喔」但又「忍不住想看」的心情給拿捏得很好。蘿絲後來發現神秘體必須仰賴「被觀看」才能「生存(散播)」,所以她選擇躲了起來,只要沒人跟她在一起,神秘體可能就不會取她性命。當然啦,我們都知道關心蘿絲的喬爾一定會在緊要關頭出現,而這場藉由「觀看」進行散播的「病毒」,也將繼續傳播下去,就像電影結局,蘿絲臉上掛著笑容,淋上汽油,引火自焚,喬爾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不但沒有撇頭迴避,反而直盯著火焰中露出詭異笑容的蘿絲身影...(神秘體像極了「網路」的生存模式,藉由分享和觀看才能壯大)
為何受害者死前會露出詭異的笑容?那是加害者(神秘體)侵佔人體的冷笑(笑人類與它的懸殊力量),也是透過這樣不自然的行爲(人在面對暴力時,通常會出現驚恐的神色),引起下一個受害者的注意,讓人更想一探究竟,想知道這抹微笑背後,到底藏著怎樣的思緒。好奇會殺死一隻貓,也會殺死一個人!
《微笑》的劇情有著不少其他前輩作品的影子,它讓我想起《七夜怪談》與《靈病》,關於神秘未知力量的追殺,以及主角努力求生的過程,也關於自保的私心,讓神秘力量得以繼續在人間界存活下去(藉由陷害他人換得自己活下來的機會)。《微笑》也讓我想起《半夜鬼上床》,神秘體像是喜歡惡作劇的佛萊迪,一會嚇唬蘿絲,一會又帶給她希望(幻象),接著又殘酷地摧毀希望,享受蘿絲內心不斷增生的無力感,當無力感累積到了頂點,人的意志的棄守,就是神秘體宣告勝利的一刻。對人類來說,躲避神秘體的追殺,是一場生死決戰,但對神秘體來說,那只是一場遊戲,想看看它這次盯上的獵物,可以撐多久才棄械投降...
《微笑》是 Parker Finn 導演首部自編自導的長片,敘事節奏穩,氣氛做得好,故事也有意思,感覺是一個可以期待的新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