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湯蹈火》:既定事實。
原文出處:香功堂!!
譚納和托比兩兄弟聯手搶劫威脅要查封他們家傳土地的德州密德蘭銀行分行,並用搶來的錢繳回密德蘭銀行,保住土地不被銀行強佔;另一方面,即將退休的德州騎警馬可斯和他有著印地安與墨西哥血統的搭檔奧伯托緊追在後,馬可斯推敲出托比的可能計畫,準備搶先一步將兩兄弟逮捕到案......。
請記住David
Mackenzie這個名字,去年看了導演的《超危險人物》,成為我的年度愛片,今年的《赴湯蹈火》再次虜獲我的好感,肯定會是我的年度推薦佳片之一;請記住Taylor
Sheridan這個名字,去年幫《怒火邊界》寫的劇本令人驚豔,今年再推《赴湯蹈火》,同樣叫人印象深刻;《赴湯蹈火》前半場只是單純的犯罪電影,若不是吃人夠夠的銀行欺人太甚,譚納兄弟或許不會走上亡命之路,電影前半場不斷出現銀行貸款廣告看板,都在控訴社會經濟結構的歪斜,有錢人更有錢,沒錢的就只能窮一輩子,喔不,托比說:「我們家窮了一輩子,貧窮就像傳染病,代代相傳。」,身不由己的反撲(托比想要為兒子「搶出」一條生路),堆疊起觀眾對譚納兄弟的同情,如果《赴湯蹈火》就只停留在這個層面,它不過是另一部《危機最前線》罷了(約翰屈伏塔主演),然而隨著影片不斷提及的美國與印地安人歷史以及片末後段那突如其來的重大轉折,一下子翻轉影片格局。
(底下會提及關鍵劇情,請斟酌閱讀)
我完全沒料到馬可斯的搭檔奧伯托會在電影後段領便當,這個轉折看的我心情超複雜。電影裡奧伯托對馬可斯說過一段話:「以前這些都是我們的土地,後來被這些人的祖父母搶走(印地安人被白人驅逐屠殺的歷史),他們的財產又被銀行搶走。」;奧伯托這番話用以控訴美國歷史建立在血腥掠奪之上,誰的拳頭大誰講話大聲;接著,譚納槍殺奧伯托,馬可斯槍殺譚納,托比拿著銀行搶來的錢繳清銀行貸款,保住可以生產石油的土地,確保下一代經濟無虞;退休的騎警馬可斯在結案後,特地拜訪托比,試圖釐清事件的前因後果,他們有了底下這段對話:
「我只想知道你為何這麼做。」馬可斯。
「你有家人嗎?」托比。
「我沒有,但我的夥伴有,而且是個大家庭。」馬可斯。
所謂的正義是什麼?托比為擺脫貧窮而搶劫銀行,跟當年美國白人為讓後代子孫擁有富裕生活而搶劫印地安人土地的差異在哪?我們同情托比處境並譴責銀行無良的同時,能否遺忘美國依然未對印地安人做出賠償的事實?托比以家人作為他行惡的藉口,可是同樣擁有一個大家庭的奧伯托的死亡就是活該嗎?電影裡,奧伯托,一個印地安人,在槍戰中死亡,死亡是既定事實,另一個既定事實是托比成功保住他的土地,他的兒子得以擺脫經濟貧困的現實。
影片尾聲,托比對馬可斯說:「我現在在鎮上租了間房子,你可以隨時來找我,也許能夠讓你找到平靜。」,馬可斯說:「又或者你能從我這邊找到平靜。」;又是一段意有所指的對話,為了活下來,有四個人在搶案中喪命,托比心有愧疚,但他也明白自己只能一輩子背負這樣的罪(可是他不後悔自己做了這些事),這份愧疚大概會止於他這一代,因為作為掠奪者後代的事實,會隨時間拉長而逐漸淡化,最後,後代子孫將忘記自己的原罪身分。而這,也是既定事實。
《赴湯蹈火》劇本寫的紮實又能從西部警匪電影類型提煉出不一樣的切入角度,非常精采,導演David
Mackenzie把電影拍的老派、陽剛、穩重,荒涼的大西部景緻與氛圍格外迷人;至於本片的演員們,無論是飾演馬可斯騎警的Jeff
Bridges或是飾演托比的Chris Pine或是飾演譚納的Ben Foster,表演都精準到位,我尤其喜歡Ben
Foster的演出,危險瘋狂中又能讓觀眾觸到角色不被家人與社會認同只能遊走社會邊緣的哀傷,Ben
Foster這幾年的銀幕表現越來越沉穩大器,希望他的演藝事業能有突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