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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推薦」香功堂 –【不死軍團】影評 (The old Guardrcy)

《不死軍團》:「被迫」永生,「選擇」生命走向。
原文出處:香功堂!!
《不死軍團》海報

「我遇過這種情況,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有同樣的疑問,是這次了嗎?這一次就結束了嗎?每一次答案都是相同的,而我真是受夠了。」

一個存在千年的神秘小組團體,成員擁有罕見的自癒能力:長生不老。領袖安蒂(Andy)的年齡不詳,估計活了數千年。尼基(Nicky)和喬(Joe)生於十字軍東征年代,兩人本是敵對陣營的仇人,如今是親密戰友。布克生於19世紀初,至今超過兩百歲。這群長生者以拯救世界為己任,暗中打擊犯罪。

年輕剽悍的海軍陸戰隊員奈兒(Nile),出任務時,遭到致命傷害,隊友們以為奈兒難逃一死,未料奈兒不但活了下來,傷口甚至迅速癒合。安蒂等人在夢中見到奈兒,接納她為小組的新成員之一。同一時間,梅里克製藥廠執行長史帝芬梅里克(Merrick),發現長生者的存在,派出武裝傭兵俘虜尼基等人,想要從他們的血液中,提煉出延長壽命的藥物……

Gina Prince-Bythewood 執導的動作電影《不死軍團》,改編自 Greg Rucka 同名漫畫。看片前以為會是爽快刺激的娛樂大作,沒想到影片節奏比我預期的要抒情許多。電影以長生不老作為主題,討論永生的優勢與無奈。

《不死軍團》劇照

長生者的悲傷。

活上千百年,是幸運或是詛咒?安蒂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擁有長生能力,只知道她可以利用這項能力,幫助弱小剷除惡棍。然而,安蒂花上數千年時間試圖「改善」世界,眼前的世界卻沒有變得更美好,惡事依舊不斷發生,歷史繼續輪迴著相似的血腥。安蒂無力讓世界變得更和平、無力扭轉人心的貪婪與自私、加上特殊的身份(長生不老)而無法擁有正常家庭...都讓她的內心堆疊起「不知為何而戰,也不知為誰奮鬥」的挫敗感。

同樣的,安蒂的夥伴布克(Booker),經歷過妻兒的死亡,兒子死前甚至指責(嫉妒、怨恨)父親的長生不死。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一一離去,卻又無法幫助他們,使得布克不敢與人產生情感連結,只能在漫長(而且看不到終點)的時間長河中,任由寂寞侵蝕著他的心房。
長生者的恐懼。

《不死軍團》藉由自癒能力連結上獵殺女巫、種族歧視、以及同性戀情等議題,來看人類歷史長久以來對於異己者的暴力與脅迫。為何安蒂等人要選擇隱姓埋名,不願曝光?安蒂和夥伴瓊(Quynh),因其自癒能力而被指控為女巫,瓊最後被激情的群眾給關進鐵棺材內,他們將棺材投入水中,無法自棺材中逃脫又無法死去的瓊,在水中不斷地復生又溺斃超過五百年時間(多可怕的極刑啊)。

安蒂與瓊多年來幫助過無數百姓,但她們依舊因自身的「異」而受到排擠。而獵殺女巫的意識,從未在人類歷史消失過。人們面對不熟悉的事物,傾向禁止與規避,並用暴力的方式去「矯正」他人的異。彷彿唯有把全世界的人都變成同一個模樣,才會感到安心。《不死軍團》在片中安排一對同志愛侶:尼基和喬,這對戀人已經活了數百年之久。他們在十字軍東征時代,本是不同陣營的敵人,並在一場廝殺對戰中砍死對方,隨後發現他們擁有相同的能力,並在與對方相知相識後,才明白信仰與戰爭在他們內心撒下的仇恨種子,差點讓他們錯過彼此。

長生者的使命。

《不死軍團》有一場戲處理的溫柔。安蒂發現自己的傷口無法癒合(長生者會在某天突然失去癒合能力),她瞞著小組成員,獨自去藥商買藥。女店員看她一臉狼狽,主動幫忙敷藥。女店員沒過問安蒂身上傷口的來歷。

安蒂說:「妳連問都沒問。」

女店員回應:「那是妳家的事。我只知道妳需要幫助,原因是什麼有那麼重要嗎?今天我替妳治療傷口,明天有人跌倒時,換妳幫助他們。我們都不該是孤單的。」

人們羨慕長生者可以活得長久,卻沒有思考長生所代表的意義。電影裡,安蒂等人並非自願成為長生者,而是有某種力量選擇了他們。他們的人生就此改變,放棄個人幸福,「被迫」為崇高的理想奮鬥與打拼。這讓我想起上帝之子耶穌,降生到這個世上,是為了執行天父賜予祂的使命,為他人而活(解救眾生),成了耶穌的存在意義。

耶穌或安蒂等人沒有選擇權嗎?是的,他們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份(上帝之子/長生者),但他們可以選擇我要如何面對這樣的身份。英雄之所以是英雄,並非取決於能力的強弱,而是在面對他人的苦難時,「選擇」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一如片中的女店員選擇幫助陌生的安蒂,只因為她覺得安蒂需要幫助(不求回報的善意)。一如奈兒發現安蒂等人有難,不顧危險,深入險境拯救夥伴。一如安蒂以為自己的人生不具意義,卻在看到她和夥伴們的生命圖表時,才明白那些無私的行動,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原來如此之大。

「妳提醒了我,還是有一些人值得我奮戰下去。」

我們都不該是孤單的。一個小小的善意之舉,看似沒有激起漣漪,其實是具有讓世界變得更好的能力。《不死軍團》在肺炎肆虐、美國爆發大規模種族衝突、香港國安法通過、網路各種假新聞撕裂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的混亂時代推出,它傳遞的訊息有一點暖心啊。

《不死軍團》劇照

整體來說,Gina Prince-Bythewood 導演將《不死軍團》拍得流暢好看,電影令我想起《全民超人》、《夜訪吸血鬼》和《羅根》(永生者的寂寞與哀傷),想起《超感八人組》(心靈互通)、想起《瘋狂麥斯:憤怒道》(女性出頭天)等,武戲俐落,文戲不含糊,每個角色都夠鮮明立體。從電影結局看來,《不死軍團》勢必會開拍續集,這一集算是打下相當不錯的基礎,續集不需要再花時間介紹人物背景,劇情應該可以玩得更放更開。

此外,本片的演員群戲整齊,KiKi Layne 、Matthias Schoenaerts 、Marwan Kenzari 等人,都有適切的演出。而飾演安蒂的 Charlize Theron 是我心目中的最大亮點(好啦,我是 Charlize Theron 的腦粉),完美詮釋了安蒂的疲憊、無奈、愧疚,以及冷漠表情下,藏著一顆對人對事極為感性與溫柔的心。

最後,來說說《不死軍團》的幾個缺憾。

一,電影欠缺一場讓人覺得過癮與厲害的動作戲。

二,《不死軍團》後段,奈兒不願隨安蒂提槍去拯救其他夥伴,表示自己不想成為像安蒂一樣的人(殺人無數)。然而,奈兒前一秒才在質疑安蒂殺人不眨眼的冷酷行徑,下一秒又很快理解安蒂的重要性,決定大開殺戒,幫助夥伴逃出藥廠...

《不死軍團》讓我誤以為奈兒會繼承安蒂精神,但走出截然不同的道路,沒想到她最後依舊成了「像安蒂一樣的人」,用暴力解決紛爭。《不死軍團》前半場吸引我的原因之一,是奈兒試圖反抗命運、質疑安蒂等人行動的正義性,可惜影片沒有就這個題目進行更深入的討論。

三,安蒂等人在梅克里製藥廠展開槍戰,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才解決大樓裡的武裝傭兵和製藥廠執行長,最後駕車安然離去。緊接著,警方姍姍來遲。嗯...為什麼動作片的警方常常慢主角們一步到事發現場?是反應太慢?還是太膽小,不想介入火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