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魔櫃】:恐怖片的道德潔癖
原文出處: 光影隨想
《聚魔櫃》(The Possession)改編自2004年刊登於洛杉磯時報的真實事件,描述一個小女孩無意間從舊貨商的手上買到一個神祕的小櫃子,沒想到竟然引來惡靈纏身,焦急的父親只好找教會來驅魔,展開一段捍衛靈魂的戰爭。劇情類似經典靈異電影《大法師》(The Exorcist),但不同於《大法師》的天主教驅魔儀式,改用猶太教的惡靈傳說以及信仰概念進行穿鑿附會的工程,拍出一部中規中矩的靈異片。
本片主打「山姆雷米」,其實導演是歐利波奈戴爾,山姆雷米只是監製,並未親自執導,但為何高掛他的頭銜?理由是山姆雷米除了執導過眾所皆知的《蜘蛛人》(Spider-Man)之外,在走紅之前拍的《鬼玩人》(The Evil Dead)奠定80年代恐怖片地下文化的潮流,走紅之後拍的《地獄魔咒》(Drag Me to Hell)呈現新世代惡搞風格,也讓他成為驚悚電影界的指標,但是《聚魔櫃》並不是由他親自操刀,程度當然有差,即使音效和畫面依然嚇人,卻少掉山姆雷米那種豪放不羈、天馬行空的創意,整個風格變得非常古典,幸好還有「被附身者的喉嚨伸出鬼手」以及「醫院裡的邪魔現身」等幾幕恐怖橋段製造高潮而不至於冷場。
現今的恐怖片,有一個最大的瓶頸,就是內在精神早已被保守主義滲透,而逐漸變得放不開。像是《詭屋》(The Cabin in the Woods)之類的恐怖片,透露出「性開放者必死」、「只有處女才能存活」的不成文公式,已經揭露出恐怖片的道德潔癖,這樣的狀況在《聚魔櫃》裡面也同樣看得到!
女主角娜塔莎卡利斯扮演被惡靈附身的小女孩,但仍然保留沒被附身的樣子,讓觀眾欣賞她亭亭玉立的外型,是「超殺女」克蘿依摩蕾茲之後,又一個前途大有可為的少女明星,可惜角色的設計不夠討喜。因為這個小女孩在還沒被附身前,是個主張吃素的人道主義者,甚至批判吃肉的人是野蠻人,但是素食或葷食本來就只是飲食習慣不同,屬於個人自由,沒有誰對誰錯,但本片透過一個小女孩講出如此具有攻擊性的字眼,讓觀眾對這個小女孩的角色沒辦法太過認同!
除了從飲食上的習慣來宣揚一種近乎一廂情願的道德潔癖之外,本片最大的道德潔癖是對於婚姻和家庭的詮釋。片中的小女孩,父母剛離婚,母親另結新歡,沒想到小女孩遭受邪魔附身之後,反而讓整個家庭團結起來,不但讓父母重修舊好,也讓母親的新歡遭受教訓,於是夫妻之間本來就累積已久的問題竟然完全變得不存在,也可以為了小孩而拋開各自的堅持,繼續維繫著婚姻關係,整個故事呈現出「家才是避風港」的道德教誨,卻讓「自我」的精神不見了!
其實換個角度想,電影裡面那場正邪之戰,所要爭取的就是靈魂的自主權,所以如果失去自我,才會讓邪靈有機可乘。但許多保守主義者將「失去自我」等同於「倫理道德」,鼓吹大家隱藏自己真正的個性或需求來順應傳統制度,也讓這種病毒式的觀念滲透進電影創作的價值觀,造成一連串的畸形現象,所以就連《3D肉蒲團》這種情色片都還主張禁慾;就連《聚魔櫃》這種恐怖片都還主張家庭倫理,這種自相矛盾、政治正確,並且被無限放大的虛偽道德觀,會不會比邪魔附身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