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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推薦」Ash -【再見烏托邦】影評 (Night of an Era)

《再見烏托邦》中國搖滾表示:我們還活著
原文出處:☁天氣也該。擦一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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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緊貼在圓明圓後的樹村,走穴巡演,到石家莊後來的樹倒猢猻散,各種
中國Rockers的死嗑精神,從張婉婷的《北京樂與路》到紀錄片《北京雜種》 ,
都提問著:「中國搖滾已死?」。上頭這兩部片也像是 2009 年這部中國搖滾紀
片《再見烏托邦》的前傳,串起來,才發現,原來,被供成仙的一代中國搖滾人
,也這樣走過,但未列仙班後的歲月,過得也並不怎麼好。誠如紀錄片團隊裡年
輕一代的錄音師說的:「我以為他們應該開凱迪拉克,戴大鑽戒,跟著幾個小弟
……他們怎麼那麼慘,真難受」我也這麼以為過。但就像映後座談中國樂評人張
曉舟形容的,他們只是「音樂的勞動者」。
 
電影拉出了三條線,第一條線是尋訪了當年魔岩中國火系列的作手張培仁,和
滾石旗下魔岩唱片當時簽下的「魔岩三傑:竇唯、張楚、大壯何勇」;第二條線
是尋找曾經轟動樂壇卻如流星閃逝的「作夢」樂隊漂亮吉他手吳柯;三條線則是
跟拍抱著搖滾夢來到城裡錄音室打零工的農村青年小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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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魔岩三傑的境遇,就會讓人想到九零年代後期魔岩,畢竟唱片公司不是慈
善機構,碰上大陸市場 mp3與盜版衝擊,加上砸大錢開拓亞洲市場的收支壓力,
最後遺棄或者抽腿或者拆夥或者分道揚鑣了中國搖滾的第一代人,留下的一筆算
不清的爛帳跟怨懟。其實電影或者樂評人張曉舟都理出了一點脈絡與因素,但最
震驚也最讓人恍然明白的,是曉舟說了「為什麼這群人的創作能量隨著魔岩一起
消失了?因為那個改革開放,起飛的年代,錢就這麼衝過來,而這群人『沒,看
,過,錢』....當然它們也沒看過合同,不懂音樂產業的遊戲規則...。」

中國搖滾純然的從壓抑的沙漠裡噴發出來的怒吼,從來不像任何一個歐美移植
學習來的搖滾風格,他們就屬於那個時代的中國,橫空出世,震撼一代人的青春
。當他們也跟著追逐名利的潮流去思考為自己的音樂找個大的舞台的同時,他們
的表演空間被mp3被產業體制打了下來,他們反叛的創作能量被改革開放的「野
心時代」翻起的貪婪洪潮帶著衝的同時,也被浪頭淹沒,在大公司的唱片產業體
制裡大家都嗆水了,很難再發出八零年代的單純的不吶喊出來就要窒息的怒吼。
不那麼「死磕」又不願意太妥協,搖搖擺擺的心態,我猜也影響了音樂的力道。
現在回頭看那些作品,覺得他們是有一個針對面的,搖滾失去了那個對之咆嘯的
針對面,處境就尷尬,就會像個在大廣場上對空氣咆嘯的瘋子。崔健說得明白「
搖滾樂的審美根本就不被接受,批判在中國的歷史裡邊就不是美。」整個大市場
在掙錢的過程中追求的是放鬆和享樂的浪漫主義,不在是八零九零那個當口批判
現實的、理想主義的、死磕的搖滾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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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即便是崔健的演出,其實也跟羅大佑、周華健、姜育恆這些個懷舊歌曲大
聯唱的演唱會沒甚麼不同,大家是來緬懷青春的,他新歌裡要說的話,恐怕沒有
人要聽了。某一年台灣海洋音樂季請到崔健登台,台上陪搖的比基尼咩在【一無
所有】的歌聲裡群魔亂舞,那場面我只有四個字「成何體統!」

但那種死嗑的精神,在另一部紀錄片《絕不鬆開我的拳頭》裡,還是看得到火
種的傳承。在《再見烏托邦》裡的新一代在城裡錄音間打零工的音樂人小暢,你
看他嘴上哼的,更像是「自嘲式的哭窮」的都會民謠,郝云俏皮唱著的大概也是
這種,很火的宋冬野只是唱得文青深刻些;對照左小詛咒、周云蓬、張瑋瑋等「
野孩子」這掛的華北風格的民謠,是另一番風情。但搖滾  / 民謠,民謠 / 搖滾,
似乎就是一代一代苦悶,憤怒,流浪青年對抗城市化,權貴資本化對底層驅離與
壓榨的聲音。像許巍那樣有點浪蕩、感傷、有點搖滾,就夠了,太個性太猛太刺
的老百姓不喜歡。
 
且回說現在即便大陸音樂節如雨後春筍一樣百倍於台灣,但產業環境還是沒太
大改變,一個團五六個人的演出要管吃管住,小地方做不起,大場子錢還得大家
拆,難怪會出現紀錄片裡崔健的「反假唱」,畢竟最賺錢的就是派個人來放個伴
奏帶了事。而那些八九零年代的號角高鳴的旗手們,畢竟紅過,價錢也拉不下來
,何勇更是淪落到一年才做三場演出「你要他怎麼活?」才結束的上海簡單生活
節,看小S耍猴戲演婊子那套戲碼的觀眾,還比張楚的人多呢!
 
映後座談時張曉周說很不喜歡《再見烏托邦》片名預設一代不如一代,盛世不
再,宛若輓歌或是一場祭奠的觀點。的確,每個時代都在尋找每個時代的聲音,
「萬青」在台灣的小圈子裡一樣也很火,也不少人喜歡新褲子,麥田守望者,低
苦艾...,借句左小詛咒的話勉勵一下:「你要是真牛B,你幹甚麼都是牛B」。
電影最後是拍了懷抱搖滾夢進城打零工的小暢,似懂非懂的言談中,都是當下的
商業詞彙,像是靠網路、獨家、版權、宣傳…。其實,很多這一代的搖滾團們比
前輩更熟悉目前的商業環境,或者更沒那麼「死磕」,不把搖滾當生命,看作是
愛好吧,或者事業經營,不成,總會給自己留個「正當工作」當退路。
 
但老實說,當【一無所有】、【國際歌】,在放映廳的銀幕響起,我心情還是
很激動的。不知道是我心裡是不是真的不爭氣的把這些歌當成神,還是其實是因
為我們的年輕參與其中,畢竟這種共鳴,跟初戀情人一樣,會讓人震動的就是記
憶中的那一個姑娘,不是別的後來再碰上姑娘。只是好可惜,張楚沒能在片子裡
來首【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姐姐】還是【上蒼保佑吃完了飯的人民】。

回頭再看94年香港紅磡舞台上的大壯,是這麼飛揚跋扈的搖滾小子啊!在紀錄
片裡看到09年他臃腫,失意想問朋友跟滾石討點不知道能有多少的版稅錢,甚至
一度失語,在採訪中遲緩地撿起藥盒裡精神用藥的這些畫面,覺得很感慨,所謂
「中國搖滾樂勢力」究竟是存在過,但又好像一場夢。對我來說,某一個年歲裡
,魔岩中國火帶來的中國搖滾,真的曾經是一場青春的啟蒙。
 
最後我想起了,曾經是中國搖滾最大聚落、聚著一群過波希米亞生活的搖滾青
年的石家莊,你知道它英文怎麼說? ROCK HOME TOWN

BTW年底12月初在台中的2015簡單生活節,我們終於等到了張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