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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影評」橘貓 -【第九禁區】影評 (District 9)

身為人類,我們如此焦慮──第九禁區
原文出處: 橘貓‧夜空
District 9


本文含有關鍵劇情透露,正式觀影前請勿瀏覽此文。




想像一下,當你每天早上打開報紙,你看到的國際新聞不是墨西哥毒梟將競爭者公開處刑、不是非洲聯盟譴責辛巴威選舉舞弊……而是南非約堡的第九禁區中,成千上萬的蝦怪再度暴動,讓國際社會再度關心外星人議題……


2009年上映的科幻電影《第九禁區》,用一個很不一樣的視角,重新讓觀眾體驗「科幻」的精神。這部電影的重點並不在於外星人的槍砲有多酷炫,或人類對抗末日威脅時有多麼團結一致。相反的,我們在電影的視角下回到了一個相當根本的問題:「外星人與人類之間,到底是如何建立起『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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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論到外星人,現在的科幻電影大多是讓外星人或外星怪獸扮演著「侵略者」的姿態,並且藉由對抗外星人的過程,讓人類重新檢視彼此「血濃於水」的緊密連結性。這類型的電影中,有像是《ID4:星際終結者》、《環太平洋》一樣將重點放在人類的末日威脅;也有像《世界大戰》這樣的作品,將主要的心力放在親情的考驗。而同類型的故事稍微變型,還可以出現像是《當地球停止轉動》這樣的警世作品……此類型的作品,建立起「外星人與人類」的關係,選用了一個神秘的視角,藉由我們對外星人的想像,將外星人設定成一種具敵意的造訪族群。他們或許為了掠奪、或許為了警世……但不論如何,這類作品的核心精神,依然是藉由「外星人入侵」的這個事件,去反向檢視「面對威脅,人類是否團結?該如何自處?」的問題。


再來,也有一些的科幻作品選擇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視野。在這些作品中,外星人不是神秘的存在,而是一個能跟人類以某種奇妙方式達成平衡與和諧共存的族群。這樣的共存關係或許發生在某個政府的神秘部門中,如:《MIB星際戰警》;也或者是發生在某個不可知的未來,如:《星際爭霸戰》。在這樣的故事中,電影中「建立關係」的階段大多不是主要課題,「宇宙一家親」成為某種故事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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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第九禁區》的概念會讓人如此興奮,正是因為它在兩者之間提出了一個極為不同的思考觀點。「當我們必須強迫學習與外星人共處、當外星人從『神秘的訪客』變成『借住的難民』,這個世界會如何適應這個變化?」在這樣的背景故事底下,《第九禁區》刻意採用了極度寫實的電影風格,將電影本身塑造成一部偽記錄片型式的影片。


電影的前段,交插許多的「專家訪談」與「資料畫面」,讓整部電影看起來像是一個Discovery頻道的特別節目。但是隨著故事進行到中段,導演則捨棄了偽記錄片的拍攝手法,讓電影變回一個敘事方式正常的故事。我對電影在敘事風格上的取捨相當欽佩,在前段,偽記錄片手法有助於大量資訊的傳達,將觀眾快速的用偽記錄片的真實性給帶入進電影的背後設定中。而劇情到了中段以後將風格切割成正常電影敘事,則讓電影後段的情節能夠回復到應有的流暢,也讓主角可以不至於需要去想一個理由來背著攝影機跑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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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蝦怪生活在約堡而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這時候人類世界負責管理外星人事件的組織是民營的「國際聯盟」﹝MNU,Multi-National United﹞。主角魏克斯是國際聯盟的「第九禁區遷移計畫」負責人。在電影開始,我們看著他一派輕鬆的處理外星人事項。在設定上,蝦怪奇笨無比而缺乏獨立思考能力,於是魏克斯用各種拐騙或暴力行為強迫蝦怪們簽下搬遷同意書。


在魏克斯碰到神秘液體而開始變異成蝦怪後,電影開始切回正常的敘事方式。故事也開始進入正題。在魏克斯變化成蝦怪的途中,電影開始端出一個奇妙的觀點,將「人類」這個族群總結成某種:醜惡、可憎的形象。我們在電影中看到的人類,或許像是國聯的負責人一樣,為了利益不惜殘害外來族群與同胞,他們將魏克斯當成某種牟利用的「物品」,而並不是一個人。就連電影中看似友善而充滿愛的妻子、朋友等角色……也多扮演一種視野被當權者蒙蔽的無知角色──於是,「人類」這個族群,在電影中被「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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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克斯的逃亡過程中,他不斷面對身體上的變異而感到不安。從最開頭的指甲脫落、到整隻手臂蛻變成蝦怪之手,再到後頭更大範圍的身體轉變。但與此同時,他卻依然保有人類性格中的劣根性……與他對比,蝦怪雖然在開頭以人類的觀點被賦予了蠻橫的形象,但片中的蝦怪主角Johnson,卻融合了人類性格中完美聖潔的光明面。牠為了解放同胞而奮鬥、牠重視自己的兒子勝過任何事、牠重信用且在魏克斯自我犧牲之際仍不忘再度重覆承諾。


當然,《第九禁區》仍然有酷炫的外星機甲與戰鬥戲,但是整部電影對我而言最大的價值,就在於它借用了「蝦怪」這個外星種族的形象,去拍出了我們「身為人類的焦慮」。說真的,我們不需要每天看報紙,也知道世界上又有無數個偏遠國家的人民在受苦受難、也知道有無數個秘密機構正做出令人髮指且見不得光的暴行、也知道在這世界上,因為「人類」,而發生了許多恐怖且難以理解的災禍。


是的,這些我們全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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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面對罪惡,我們無能為力;面對人性,我們無能為力;面對災禍,我們無能為力。一天又一天,日子終究要過,如果我們沒有像魏克斯一樣,沾染上那罐改變命運的黑水。我們或許就永遠活在自己選擇視而不見後產生的美好保護傘底下。


魏克斯的身體一天接著一天的變化,他承受了生理上的痛苦,卻得到了心靈上的解脫。到了最後,他選擇解救這個世界,也解放他自己,那個身為人的自己……而他就這樣被蝦怪們接納了。


沒有仇恨、沒有恐懼,卻依然殘留些許對人性光明面的眷戀。


當魏克斯真正變成蝦怪,他才真正變得「完美」。


天啊,身為人類,我們是如此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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