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立的英雄──復仇者聯盟2:奧創紀元
原文出處:橘貓‧夜空
本文中對劇情的介紹與對情節的描繪,可能會影響您觀影的樂趣
劇透警告!
美國漫畫改編的超級英雄電影,或多或少反映出社會現實。藉由「英雄」、「敵人」、「盟友」、「武器」、「進化」……等概念,美漫作品以娛樂做號召,吸引觀眾感受電影背後的思緒能量。
《X戰警》(X-Men)系列盡力刻畫變種人在正常社會中掙扎,面臨融入群體或奮力抗拒的心理拉扯;《無敵浩克》(The Incredible Hulk)藉由一個實驗失敗而製造出來的綠色怪物,描繪出與脆弱、狂怒、黑暗心靈抗衡的精彩故事;《美國隊長2:酷寒戰士》(Captain America: The Winter Soldier)則讓主角對抗一個掌控世界的洞見計畫,提出了對於自由價值的追求與想像。
許許多多的出色故事,背後描繪的想法、描繪的意識、描繪的世界,看似超現實,但其實離觀眾很近很近。
事實上,我向來不認為美漫電影作品是不真實的電影模式。就我的想法,一部電影的故事真實與否,應該評價它所代表的意義,與它的後續反應,是不是能呼應我們心中所想像的真實。
舉例來說,有些人認為超級英雄電影不需要認真看待,原因是「超人都能在天空上飛了,還要認真甚麼?」。但,或許電影不能解釋超人飛上天的原因,它卻有機會跟觀眾解釋一個飛上天的超人,會怎麼樣看待人類?會如何理解自己超能力背後代表的意義?會如何試圖融入人類的社會?會如何評判與人類的價值觀?
當一部電影認真的交待這些事,它就有應該被認真看待的價值。
所以,在《復仇者聯盟2:奧創紀元》(Avengers: Age of Ultron)中,讓許多觀眾最關心的或許是它的動作場面或娛樂效果,開頭的雪山戰、中段的浩克毀滅者、尾段的決戰奧創,都有可看之處,不過那些別具用心的劇情特點,會是吸引我的主要部份。或許續集中無法找到《復仇者聯盟》(The Avengers)當中首次集結的新鮮感,但它仍然努力挖出不少東西。
首先,在團隊的主題中,本集的焦點人物鎖定其中兩人。
「鋼鐵人」東尼史塔克與「美國隊長」史提芬羅傑斯,追求同一個目標的好人聯盟之中,有兩種不同的想法。
在故事背景中,東尼史塔克的終極恐懼,是一個「自己沒有能力保護」的世界。於是在獲得了權杖的力量後,東尼受到猩紅女巫影響,承繼了這樣的恐懼,說服班納聯手開發奧創(Ultron),一個可以保衛全世界的人工智能。但是在他們成功完成原先的設計之前,奧創就產生了自己的意識,脫離了東尼的控制。
電影中只有透露出大致的線索描繪東尼的理想。一個可以保護地球不受外在力量壓迫的世界,做到連復仇者聯盟都沒辦法做到的創舉,真正的守護世界和平,達到絕對的安全。
想當然,隊長史提芬完全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思維。這一切聽起來如此熟悉,在《美國隊長:酷寒戰士》中提出的洞見計畫也是以相似的模式去控制「安全」。但最大也最有趣的差別出現了,以往隊長對抗洞見計畫的時候,對手是邪惡組織九頭蛇,但現在面對的對手不再是一個「壞人」或「瘋子」,而是確確實實想要讓世界變好的英雄。
另一個英雄,用不同的方式,想改善這個世界。
「聽起來像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這是為了對抗更殘酷的世界。」
當然,在衝突發生之前,東尼史塔克的奧創計畫就因為其他因素失敗了。這個計畫的失敗並不能評價東尼史塔克的理想是否成功,但在史塔克決定要啟動幻視(Vision)對抗奧創時,電影中出現漂亮的對立場面,一邊是隊長帶快銀、猩紅女巫兄妹出場阻止,另一邊則是史塔克、班納、鷹眼,英雄們展開了一次小規模的內鬥。
可惜的是,在這場內鬥中,鷹眼和班納站在史塔克方的原因,是因為與猩紅女巫兄妹的私人恩怨,而索爾最後直接出場幫助史塔克終結內鬥也是因為完全不同的原因。這個極具衝突性的場面並沒有辦法直接反應兩人的理想抗衡,但畢竟以隊長與鋼鐵人的對立,為故事埋下一個不安的因素。
這集的魔王是奧創,而奧創並沒有真正繼續史塔克的意志,他只承繼了史塔克思維中的黑暗面,卻沒有自我修正的功能,更具體的說,史塔克這個計畫的光明與黑暗面被切開成兩個部份彼此對抗,那就是幻視與奧創的對立。
在電影中比較可惜的部份,是奧創跟幻視的對立並沒有太多篇幅去闡述。奧創起源於史塔克的意志,而後分裂出自己的思維,希望藉由滅絕達成進化;而幻視則是由史塔克原先的電子管家賈維斯進化而成,他承繼了幫助史塔克保護生命的任務,從電子的領域到實體化的世界,不斷與奧創抗衡。
奧創的滅絕思維其實在近年的電影常常見到類似的論述,藉由毀滅去達成進化,奧創在實現的不是「統治世界」、「奴役世人」之類的野心,而是一種理想。用自己的方式迎見生命體進化的理想。這種實現理想的反派角色似乎有特別的吸引力,我們看得出他不是壞人,他只是以不同與人類的方式思考,他擁有人性,這是人工智能角色很少顯現的特點。奧創會狂怒、會失望、會苦惱。
而幻視,他並不能說是完全與奧創相反,只是思考的層次往上拉高了一個位階。奧創看到了人類的黑暗面與醜惡樣貌,在意的是世界中的物種該如何進化,不適者應如何滅絕,但幻視卻能夠看到超越這些不完美的價值。停止追求完美的結果,而接受在不完美的衝突中可以尋得的價值,事實上,這也是多數創作中對抗「完美思維」的典型論述。
事實上,不管是史塔克或隊長、幻視或奧創,都在為這個世界的未來尋找一個最完美的解答。在對立的價值衝突中,他們或許從安全與秩序的角度出發,或許站在自由與個人的立場思考;或許追求完美、或許接受缺陷。在形形色色的觀點中,超級英雄故事的劇情帶來了聲光娛樂效果之外的追求,讓觀眾能從人工智能的爭辯中,感受到人類在科技時代對自身造成禍害的焦慮;或是從一個為了理念一無所有的士兵身上,看到永遠相信人性光明面的頑強。
我想,這是我喜歡英雄電影的重要原因。在某個可預見的範圍中,我們都有機會看到一個比現在更好的世界,並且投身其中;又或是在一個目標相近的人身上,看到自己的盲點。在那個單純的理想追尋中,不需要穿上鋼鐵衣、不必舉得起雷神之鎚,更不必變成綠色巨人,每個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英雄光輝。在那短短兩個半小時的旅程中。
個人喜好:★★★★☆﹝4/5﹞